【剑气】好大道我九转（五）
师父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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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叶家阿姊起身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推开门。
她带着他们绕过屏风，里头躺着一个青年，仔细一看赫然是他们的师父！
洛尘明盖着薄被安静地闭目不醒，面色苍白颓败，好似在一个漫长的深眠里。
师兄弟俩双双惊呆，沈砚尘失声道：“师……”
叶公子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在他阿姊眼神压力下一手一个把两个小孩拖出去了。
45.
叶霜寒掩上门，叶云平在她身后问：“他好些了么？”
叶霜寒垂下眼眸：“昨日勉强醒过一次，又昏过去了。”
叶云平俊挺的长眉纠结在脸上：“这般严重，我在长安时让人去买了不少珍奇药材，应当用得上吧。”
叶霜寒犹未展眉：”你让他们拿去给谷中医师看看吧。”
师兄弟俩站在一旁，断断续续地听到他们的议论，沈砚尘扯了扯谢清发的衣袖，抬起头十分难过地看着他。
谢清发觉得心里的大石又沉重了些。
46.
匆匆一眼，这兄弟俩心都提得老高。
在他们数年的山中岁月中，从未见过师父这个样子，洛尘明每次归来都一身潇洒，偶尔有一点点小伤，也没有任何影响。他们俩又何曾见过洛尘明这般虚弱的样子呢。
眼看那叶家二人的私语停下了，谢清发上前问：“敢问，我师父遭遇何事。”
叶家阿姊：“如你所见。”
“为何会成我们所见的样子？”总不能是自己轻功失误摔的吧？
这位叶公子的阿姊神情有些冷淡。
“噢，我不想说，别问了。”
谢沈二人直接语塞。
“……我倒是想说说你们。”这女人面色虚浮，然而眼神冰冷地扫射他们。
“你们俩，放着好好的华山不待，自己偷偷跑到长安去，然后和他——一个素不相识的路人跑到这秦岭深处来，说到这我倒是佩服你们跑路的本事，得亏一路没有遇上穷凶极恶之徒，要不等你们师父醒来，就该再物色两个徒弟了。我还得提醒他记得物色两个带了脑子的。”
沈砚尘可怜兮兮地看她，然而这女人完全不为所动。
“若是他，”她指着一脸无辜的叶云平，“他心怀不轨，这路上几日，便是你们最后的时日了。”
谢清发解释道：“私自下山是我之过，只是当时想到我们有武艺在身，才没有太多担忧。”
叶霜寒笑了，一点也不和蔼可亲的那种：“我当然知道你们有武艺在身，甚至比别的弟子要好得多，可要知道，双拳难敌四手啊谢小道长？你与你师弟该不会觉得，凭你们这学了三四年的武功，就能潇洒自如地行走江湖了罢？”她看向洛尘明所在的屋内，“看看你们师父，他尚且有躺在这命悬一线的时候，你们又是何处来的自信能毫发无损？”
任谁被这么一通刻薄都会有些不快，沈砚尘替谢清发不平，张嘴想说什么，叶云平在他阿姊身后不停眼神示意他闭嘴，他才勉强没有出声。
沈砚尘的内心在无声呐喊：哪来的女魔头？？？
叶霜寒转头对叶云平道：“这俩孩子你就先带着吧，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
叶云平：“……”
47.
叶云平把叶霜寒拉到一边：“阿姊，太凶了啊。”
叶霜寒：“怎么，难道让你唱这个反调？你唱得出来？”
叶云平：“哦。”
48.
叶娘子拒绝回答一切关于他师父到底为什么伤成这样的问题，但没阻止他们后来进去照顾他们的师父。
换药的时候谢清发看见了洛尘明身上可怖的刀伤，满腹疑问，偏偏得不到回答。
谢清发出来倒水，看见去逛逛放松下的沈砚尘躲在树后。
他悄悄摸过去站到师弟身后，探出去看。
远处，叶家姐弟在切磋。
说切磋……也不对，更准确的说，是叶家阿姊在暴打叶公子。
他们也是纯阳这一代弟子里出众的人，自然都看得出这场打斗里没人放水。
叶公子的剑术并不差，可在他阿姊面前，实在是左支右绌，很快落了下乘，只是他体力好还能勉强支撑罢了。
叶云平突然一个玉泉鱼跃冲出战圈道：“停，我不打了。”
叶霜寒止住剑招无奈道：“懒死你算了。”
叶云平理直气壮：“阿姊明知我并不长于此。”他看着他阿姊那怏怏的脸色，“我已经派人四处去找……你要的那个东西，不久后就会有消息。”
叶霜寒收剑，望着他们身旁清溪里的倒影轻声道：“我得走了。”
49.
次日早上叶霜寒打点好行装，见了他们从房中出来，示意他们过来。
谢清发站在沈砚尘前头挡住了他。
叶家阿姊挑眉，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随后道：“和你们说点事。一，我要离开万花去替洛尘明收拾残局，你们自己多看着他。二，别自己出谷，等你们师父醒了，我阿弟再来安排送你们回华山。三，你们想偷跑也无用，云平虽于此道上不如我，对付你们还是有余。”
谢沈二人感到话全被对方说尽了，一时有些语塞。
不等他们再问出别的疑问，叶霜寒便道：“走了，后会有期。”
她戴上黑色的纱笠，坐上那天送他们来的大雕离去。
沈砚尘：看得出来这位阿姊确实很急。
50.
三日后，谷中的医师告知他们，他们的师父有醒来的迹象。
沈谢二人连忙冲进了屋里。
一刻钟后，洛尘明真的醒了。
他耳中一片嗡鸣，眼前晃得厉害，喉中干涩仿佛他一出声就会撕裂。
他也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伤的这么重了。
有人的低语声传入耳中， 有些熟悉。他睁开眼睛，视线逐渐清晰。
两个少年一左一右映入眼中，神色紧张地看着他。
两个少年分别是：谢清发、沈砚尘。
这两小家伙从哪冒出来的？？？
好不容易清醒的洛道长，陷入新的迷茫。
51.
叶云平端药推门而入，空气中凝固的氛围被打破。
他惊喜道：“咦？二兄你醒了？”
洛尘明：“……我在哪？”
“万花谷。”
“谁送我来的？”
“我阿姊啊。”
“他们俩为何在此？”
叶云平露出和事佬的笑容。
52.
两个小的被强行打发去找万花的医师。
叶云平单独给洛道长略略解释了一下来龙去脉。
眼看洛尘明脸色越来越铁青，叶云平试图安抚：“莫要生气，生气伤身。你看， 他们也是太担心你了，才一头热血跑下山来。”
“其实你那两个徒弟还蛮厉害的， 没再下过山居然还能一路无事地从华山跑进长安城。”叶云平夸奖道。
洛尘明脸色越发差了。
叶云平心道：我说错了什么吗？
害怕，我是真的想帮你们啊两位小道长。
53.
叶云平把他们请来的万花弟子请进去， 稍后又送出来。
他也不急着进去了， 站在门外感受万花清新的、 带着一点水汽的轻风。
谢清发见他不再到处走动，发出了一个藏在心中的疑问：“ 叶公子， 我想问问你……”
“何事？”
“方才为何称我师父为 二兄？”
“噢……”叶云平笑了，“你师父和我阿姊有金兰之契，那也算是鄙人之兄呀。”
谢清发眉头扭曲了一下，沈砚尘原本站在低矮的石阶上，直接一个踉跄。
“啊？？？？”他们异口同声地表达出了比刚才更大的疑问。
叶云平很无辜：“虽然我也很惊讶，但确有此事，我也没办法。”
谢沈：我们的心情有一点复杂。
54.
他们在外面磨蹭许久不敢进去。
进门后 ，看到洛尘明数九寒天一样的脸色， 未语先怂。
洛尘明扫了他们一眼：“出息了。”
两人乖乖站着等挨训，洛某人一言不发。
洛道长：我好累 ，我一个字都不想说。
谢清发与师弟对视一眼，还是他俩自己先认错吧。
“请师父降罚。”
按以往的套路，洛尘明不爱罚人，他们这么一说后 ，也就挨一顿训便可。
话音一落， 洛尘明冷笑，声音沙哑：”好啊。”
沈砚尘：？
为何师父和之前不一样？
洛尘明：贫道最特别。
最后这顿罚是：
谢清发：绕三星望月跑个十圈、 再徒步上三星望月最高处 ，来回五趟。
沈砚尘： 在谢清发跑完之前，抄完洛尘明给他列的单子上的书。
沈砚尘心中不服：怎么还有时间限制的？
洛尘明一眼看穿，继续冷笑：“ 沈砚尘 ，别当我不知道你从前那些抄写，是如何抄完的。有人代笔是吧？”
沈砚尘语塞， 灰溜溜地出去了。
55.
围观全程的叶云平：“ 厉害呀道长， 一时之间，我居然不知道是我姐更狠，还是你更狠。”
56.
听完“沈砚尘如何被罚的谢清发，于心疼中，莫名其妙地有了一种出了一口恶气的心情。
或许是想起了从前被沈砚尘欠的抄写课业支配的恐惧。
57.
叶云平：“ 你还真下得了手？”
洛尘明：“ 贫道心中有数。”
叶云平 ：“但谢小道长，爬那个还是太夸张了吧？”
洛尘明 ：“还好吧 ，以前我是从太极广场跑到论剑峰。”
叶云平瞠目。
他又想起从前叶霜寒从名剑大会到楼外楼的壮举。
叶云平：“ 你们大佬都是这样的吗？”
打扰了， 告辞。
58.
谢清发出发前摸了摸沈砚尘的头：“这回我可救不了你了。”
沈砚尘瞪他 ，凶狠中带着一丝泪光。
谢清发： 溜了溜了， 我这次不会帮你了。
两个半时辰后， 三星望月下 ，叶少爷听到了清脆的打脸声。
59.
“我谢清发，就算跑山跑死！死在万花！从三星望月跳下去！也不会再帮师弟抄书了！”
两个半时辰后 ：
“ 抄书练字挺好的。”
叶云平 ：我算是看透了。